山水糖▼

刀刃生花［下］

拖延症上线填掉坑
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结局
犹豫了很久还是如此成文
献给最喜欢的两个杀手小哥哥
喜欢的话还请给个小心心呀
以上.食用说明

C

被大和尚捡回的孩子，幼年时便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只是随着眉目清晰逐渐成长，有了意识便再也看不见那些飘荡游离的魂魄，这样的能力也被抛却在了记忆长河。
隆生自小通了灵智，在佛香多年日夜熏陶之下，他并未清明自己掌握着一种旁人不知的能力。
而自幼陪伴的短刀，也非一般的兵刃。
通五感，掌六道。
佛香飘摇，识尽人间善恶。他的刀在开刃的那天便铭刻上了他灵魂的烙印。

当蝉染着自己鲜血的手指触上刀刃的那一刻。
他们的灵魂自此相通。

他抚摸尸体汩汩冒血的漏洞，月光洒在他银色的发上一片鲜艳的清明。让隆生看到他的原因是前一秒小和尚抽刀时他划过刀刃的指尖。然后是长久的对视，小和尚还是有一颗吃了多年香火的佛心，言谈之间举手投足对他流露出的温柔中夹杂着不自知的悲悯。

“你好像在我身边很久了。”
“终于见到你了。”

反应了几秒钟，蝉才意识到这是在与他说话。
“你能看到我？”
“是啊，还真是久违的感觉——不过你跟在我身边很久了吧？”
“……”
“你的衣服和头发好奇怪，你是从哪里来？”
“……”
“看你一身鲜血，你死的一定很痛苦吧。”

喋喋不休低声询问的小和尚，眼睛亮晶晶的让蝉又烦又恼只丢下一句恶狠狠的“啰嗦”便扭过身子准备离开，隆生迷茫的搔搔后脑毅然决然的选择跟上。

“我说，跟着我干什么？”
“好凶——死掉的话，很孤独吧。”
蝉停下脚步侧首直直看向身边的人，他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隆生又长又翘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还有那双与他对视的眼睛，那么的清亮又纯粹。
“我也很孤独啊。”
“一起走吧。”

在隆生的记忆里，除了师傅和逝去的未婚妻自己很少与人如此亲近，或许是因为见过了太多这世界上卑劣事他才抗拒与人接触，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被死亡洗涤过后反而变得干净。
即使，他看起来鲜血淋漓。

隆生带着蝉回到了自己暂居的小屋，简单朴素倒也干干净净，蝉是接触不到实物的，即使他伸手试着去触碰隆生得到的也只是幻影穿过实体的结果，隆生叹气表示遗憾，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毕竟他可没有多余的工钱养活蝉啊，不吃不喝啥都不用的鬼魂真好养。
隆生盖好被子侧躺在床上，正好能把倚坐在墙角的蝉收进眼中，没有了睡意他带着几分好奇开口。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杀人算吗？”
“这个太血腥了吧？”
“你自己也是杀手吧？”
丢回来的直球让隆生垂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接着他扯起被子盖过头索性转过身子表示自己陷入了睡眠不想讲话。
蝉用自己有限的情商思考了一下，他觉得小和尚可能是生气了。
不过他无从理解隆生生气的原因，在他看来杀人就如同吃饭上厕所，也没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作为一个职业杀手这是他的职业准则。小和尚也是杀手，可小和尚对于杀人与死亡的认知却好像与他完全不同。
他走到床边蹲下，眼神专注，一瞬间很想要伸手隔着被子摸一摸这个孩子，即使沾染了那么多黑暗与鲜血，可他还是那么生机勃勃。

第一次，心脏突然有一点温柔。

D

白天时候隆生有很多零工要打，蝉不置可否的跟在他身后，看着小和尚忙前忙后脑袋上绑着的小辫子一甩一甩让人很想拽一拽。
嘴角的弧度不觉稍微昂扬了一点。眼神从那个人身上移不开。
蚬子在吐泡中让人看到生命的真谛。
而隆生站在这里就让人感受到满满当当的生机。
他想起岩西对他说的话——新的世界，更广阔的世界。在这个孩子身上或许能找到吧。
“如果无聊的话，不用在这儿等我的——”
隆生走到蝉身边低声到，他的额头还挂着工作后的汗滴，身上飘来风月场的脂粉味儿让蝉皱了皱眉。
“晚一点再来找我也没关系，到天黑我都会在。”
蝉缩了缩鼻翼耸肩，想要拍拍人肩膀的手悬在半空才收回，两个人对视着神色复杂，硬邦邦丢下一个“好”字，隆生突然觉得蝉离开的背影有些急躁。

蝉没有回来。
隆生把玩着手里沉甸甸的工钱在门口四处张望着依然没有发现那个嚣张身影，有些难过的垂下头唇角无奈的弯了弯。
好像，还是被讨厌了啊。
抓了抓头发小和尚想还是先解决温饱比较重要，直奔菜市而去，然后他第一次看到了蝉的脸上露出了那么认真那么庄严的神情。
“你在看什么？”
他学着蝉的样子蹲在盆边微微侧头低声询问，那是一盆蚬子。
“我在看它们吐泡。”
“？”
“卑微的生物努力呼吸的样子——你不觉得很厉害吗？”
隆生笑了，他站起身子向老板招招手递出自己手里的工钱。
“麻烦您，我要买一些蚬子。”

回去的路上很沉默，蝉嘴上不说心里倒是拉拉扯扯，隆生看着他帅气的脸忍不住惊呼。
“魂魄也会脸红吗？？”
“……”
“不过为什么脸红？喜欢蚬子那你就早点说嘛——虽然不一定有钱买给你就是了！”
“…你真的话很多。”
盯着人一向冷漠的脸庞突然带了窘迫，隆生笑出声，明明也是个笨蛋啊，干什么装酷。
蝉也笑了，他并不知道隆生心中所想，只是单纯的被小和尚可爱的脸蛋和fufu的奇怪笑声莫名的打动了。
或许打动他的，还有小和尚那份贴心的温柔，不过他不会承认就是了。
很久没有笑过的隆生与永远冷笑示人的蝉。
在这一刻，再次心意相通。

E

蝉跟在隆生身边已经小半个月了，十多天的时间足够他这个前职业杀手摸清这个小和尚的各种习性，比如——这其实是个很任性的家伙。
看起来很勤劳的小和尚也会因为困倦而懒洋洋的窝在被子里不肯起床，看到好吃的东西就可怜巴巴走不动路，偶尔被蝉的话噎到就立刻跑到一边陷入自己气自己的状态。
多数时候，蝉都会按耐下唇角翘起的冲动故意走到人身边冷冷的丢下一句“笨蛋”然后接受小和尚的怒视最后两个人笑做一团。
如果被岩西看到，他一定会诧异自己的冷酷partner怎么奇迹般的变成了个二傻子。
但蝉觉得很开心，这种轻松的感觉幸福的会让人心脏柔软。
他已经很久没有玩刀了。
换句话说，他突然不再孤单。

没多久，隆生接到了新的暗杀任务。
这一次，阿菊要他去杀的是一个有些危险的人物。渡边与凉次都有抽不开身的事情要忙，而隆生也乐得挑起重任独当一面——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会因为死亡而呕吐的青涩少年。他是一名优秀的仕事人。
小屋里，隆生一边磨刀一边对着蝉碎碎念到这次接到的任务。
暗杀一名杀手。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蝉已经死掉的心脏好像继感受到温柔以后突然又有了一点痛感。
在年纪还小的时候，蝉就是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少年，大人们都说他少了七情六欲身上没有一点人味，后来他遇到了岩西，成了生命中只剩鲜血与死亡的杀手更是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痛，那个时候他在意的或许只有他唯一的伙伴岩西。可现在不同了，他见证了这个孩子的成长，看着他从燃香诵经的出家人一步一步染上淋漓鲜血烙印，他自光明选择了黑暗又在黑暗中渴求着一道光。
隆生带给他太多崭新的认知，隆生带着他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蝉折服的蚬子哲学，在这个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这一次，他第一次害怕了。
他害怕隆生要走上和自己相同的结局。
而小和尚只是弯起自己天生含笑的饺子嘴对他说。
“等这次结束以后就又有一大笔钱给蝉买蚬子了——所以，开心点，笑一笑吧。”

F

松村飞鸟算是一个恶名昭著的杀手，与暗部接委托时还要斟酌一番不同，松村是只要能拿到大笔酬金就一定会狠下杀手的人。
这次前来委托的人其一双子女便惨遭松村杀害，而原因不过是因为贵族子弟习惯性的逼良为娼未遂又遭到姑娘兄长的嘲讽顶撞在公众之下颜面无存，干脆吩咐了为自己打工的随从松村杀了个干净。
委托人倒是家境阔绰，留下了一笔不小的佣金只求报仇。阿菊想了想还是接下了任务，不与底线冲突同时佣金不菲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压下了心底莫名的不安将任务派了下去。

是夜，隆生亦准备妥善。
蝉就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距离把他收进眼底。月光格外清明，就像隆生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那晚，皎白光辉渗透进他亮晶晶的瞳孔。
“隆生。”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小和尚愣愣的转过头眉眼鲜活。
“一切小心。”
就像被人攥了一把心脏，漏掉一拍的欢喜，隆生点点头平静下突然高涨的心情，沉沉吐出一口气埋伏进附近的树林里。
松村身高体壮擅长格斗就像鲸一样，而隆生胜在灵活只能拼技巧。
清风夹杂酒气，男人逐渐靠近，待人走过几步距离，小巧轻盈的杀手猛地蹿到人背后伺机一举致命一击。
隆生冲出去的那一刻蝉便心下一紧，果不其然，松村有所防备般侧身闪了过去——庞大的身体灵活度却完全不输隆生。
小和尚也不慌乱，你来我便挡，你退我亦攻，你来我往几回合下来两个人都有些精疲力竭。蝉隐隐的能感觉到，隆生的体力跟不上了。
技巧无法施展，此刻的小杀手几乎被全面压制情况不能更糟糕。
“隆生，攻击漏洞——他的右腿好像有伤！”
蝉无法触碰到这场搏斗，只能睁大眼睛为隆生寻找到一点取胜的机会，对于两个杀手来说，失败即是死亡，而他绝对不会让隆生死在这里。
蝉提出的漏洞隆生早在实战中发现了，只是松村周转的太好，他完全摸不到机会，只能咬着牙坚持。胸腔被一拳锤的闷痛，快要无法呼吸了。
脚步越来迟钝，隆生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杀人的那个夜晚，又变成了那个懦弱无能的少年，一步一步只能由本能指引，灵魂就浮在空中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隆生——”
耳膜轰鸣，撕心裂肺的声音都那么好听，又是谁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呢？父亲已经不在了，おつう也被杀死了，那么，是谁呢？
有着好看容貌的银发年轻男子，想让他鲜血淋漓的双手抱住自己，想让他冰冷的身体给自己一点触手可及的温暖，太孤单了啊——孤单的想要哭。

隆生睁开眼睛，是蝉温柔的脸。
四目相对，谁先荡开了笑容，谁先抚上谁的脸唇齿交融。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更加明丽的景色？”

——身体里的碳 可以制成九千支铅笔 赠给诗人  但每根铅笔必须配一块橡皮 身体里的磷  要制成两千根火柴  全部给盲者  让他点燃血中的火焰  身体里的脂肪  还能做八块肥皂 送给妓女 请她洗净骨头去做母亲  身体里的铁  只够打一枚钢钉  留给我飘泊一世的灵魂  就钉在爱人心上——
就用我血肉之躯打磨一柄短刀插进心口，将我漂泊一世的灵魂与你捆绑。
舌尖舔过刀刃，亲吻开出花。